当明非再次醒来,已经躺在温暖的被窝里。
清晨的阳光照入房间,洒在他的脸上,提醒着他该起床了。
如此暖洋洋的上午,暖洋洋的被窝,让明非怀念起大学时候没课的周末,惊心动魄的生活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,昨天一整天除了受伤就是挨骂,没有一点小说中异世重生的样子。
从迷迷糊糊中变得清醒,明非意识到这应该是他的床榻,他的房间。
房间很大,很宽敞,但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家具和挂饰。床前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,墙边一个衣柜一个镜台,除此外再无其他。
“虽然穷了点,不过还挺干净的,这明非倒是个勤于打扫的人。”
不一会,有人在外面敲门,传来一个温柔甜美的女声。
“明非,醒了没有。”
他极不情愿地把眼睛完全睁开,想要一个鲤鱼打挺出被窝,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,动弹不得。
昨天的伤今天发作,疼痛感加剧了不少,四肢好像不再属于他,五脏六腑都在打架,每一块肌肉都在拧麻花。
“醒了,不过你能不能进来帮我一下。”
明非只得求助,他现在甚至连被子都没办法自己掀开。
门打开了,是昨天把他砸晕的神仙姐姐。
“我动不了了,你能不能扶我一下。”
明非躺在床上,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女孩。
端庄不失妩媚,大方不失矜持。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,却又不敢有非分之想。明非看了那么多神女塑像,却没一个有这般美貌。说沉鱼落雁俗套,说闭月羞花敷衍,这活生生就是神仙下凡!
她温柔地目光似水一般平静,粉面桃腮,肤色中似晕着月亮。精美得若人工精心雕琢而成的完美五官,柳眉翘鼻,嫣红的樱桃小嘴。虽只穿着粗布麻衣,可在她身上却穿出了并蒂莲菱锦,印花五彩锦,烟纱净面绣,镶边百蝶纱的效果。
古诗云:人想衣裳花想荣。明非今天才知道这是一句谬误,该是衣裳想人才对!
神仙姐姐开口说话了。
“昨天我给你擦洗了身体,涂了点药,又包扎了伤口。你这次伤的好重,能撑过三家的高手真是列祖列宗保佑。”
“等等,擦洗了身体,额……”
明非想到了一些香艳的画面,少男的本能驱使着他尽可能的往那方面去想。
神仙姐姐睁大眼睛,示意让明非说下去。
“恩?”
明非觉得有个问题不得不问了,即使可能有点尴尬,他急于知道眼前的少女到底是谁,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。
“你是谁?还有,咱俩是什么关系,你……是我的……妻子吗?”
她张大了嘴巴,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,惊愕的表情好像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。
“糟了糟了,不会是我用力太大把你打傻了吧?你可别吓我。”
她快步走到明非的面前,关切的摸摸他的额头,好像一个母亲试探孩子有没有发烧。明非只感觉一只纤细柔韧的手抚在额头上,温暖从手指传遍周身。
“昨天决斗,打到我的头了,现在有点懵,你告诉我就是了。”
他只能顺口胡诌这个理由了。
“连我都不记得了?我是泷川啊!!”
女孩提高了声调,面带焦急,眉头紧锁,心中波涛骤起。
明非猛然想起兰心给他的帕子,泷川!
兰心说泷川是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。
看现在的状况,明非发现自己连信任的资格也没有了,就连信任谁也是要别人的指定,他虽然并不喜欢这种感觉,不过他还是愿意信任泷川。
这样的神仙姐姐,有谁会拒绝呢?
眼前的泷川急的梨花带雨,明非整个人都融化在她的眼眸里。
“哦,我想起来了,你是泷川,我们是兄妹?”
又是顺口胡诌。
“是姐弟才对!”
泷川纠正了他,手里在拧毛巾。
明非不确定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姐姐,这也太离谱了。
“你是我亲姐姐吗?我还以为你是我老婆呢……”
提到老婆二字,泷川竟有些娇羞。
“我们一起生活这么久,情同亲姐弟不假。虽然,明叔对我有救命养育之恩,也提过把我许配给你,但你知道的,我有心上人的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一脸的难为情。
“原来这样,明叔,是我爹吧。”
不知在这个世界的父母会是什么样子。昨天兰冰说自己是唯一的后人,明非猜测他们应该都不在这世上了。
“明叔他是不世出的大英雄,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和他一样的。尽管现在……”
她停顿了,面带难色,明非忙问:“现在怎么了?”
“现在,可能还有,还有一点差距……”
明非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,从昨天众人的反应来看,他现在是个废物无疑。
“先扶我起来吧,我还有不少事情问你。”
泷川伸过手来扶住他的腰。
“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……我做了早饭等下给你送过来。”
当她的秀发拂过脸时明非闻到了另一种奇香,和兰心身上的味道不同,却依旧沁人心脾,让人陶醉。
明非下意识的将手环到她的肩膀,泷川撑着他慢慢站了起来。
“说来奇怪,你昨天的伤好的很快,不知是不是用了什么药,或者有人用了回天术帮你复原。”
明非语塞,应该是兰心的药起了作用。虽然他愿意相信泷川,但他没想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,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穿越故事。
他只得回答:“没有,可能是被打的多了,久病成良医。”
“来,你先坐着,我去拿饭来,今天在你屋里吃吧。”
泷川说完,便去厨房忙活了。
有那么一刻,明非看着她匆忙的身影想象她真的是自己的妻子该有多好,可是她说她已经有心上人了,到底是谁这么幸运,能俘获她的芳心呢?明非开始吃起这个假想敌的醋来。
过了一会,她进进出出几趟摆了半桌子早餐。
看了几眼,明非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,心里默念:讲真的,这真是给人吃的吗?
凡是油炸的几乎全是焦的,凡是下锅的几乎全是糊的,青菜有青虫,鱼鳞没刮干净,土豆上还沾着几块雨后的春泥,肉皮上还留着几根晶莹的毛发……
她端着碗筷,乐呵呵的走进来,神色怪异,好像是在试探什么。
“我特意亲自下厨,庆祝你凯旋归来。”
明非只能言不由衷:“呵呵,还挺丰盛的。”
试着夹起一块黑色物体,由于完全焦了,他根本分不清是什么食材。
大着胆子放到嘴里,感觉就像吃了一块碳。
“额,味道怎么样。”
泷川眨眨大眼睛,一脸期待。
还能说什么呢?“好吃,太好吃了……”明非觉得那块碳卡在喉咙里了,半天下不去。
没想到,她目瞪口呆,盯着明非几分钟不说话。
突然间,她留下了眼泪,明非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什么,急忙询问。
“你别哭啊,我做错什么了吗?”
她揩揩眼泪,露出一个笑容:“没,是我太激动了,你过去从来不会夸我的。有的时候还把碗筷摔在地上……”
“我过去那么混蛋吗?”他不敢相信,不过就这饭菜,吃久了谁都会摔碗的吧。
“还好啦,其实我知道,我做菜不好吃。”
明非连忙插话:“没那么不好吃,还凑合。只是我觉得吧,你忙前忙后,我怕你累着,我们有没有更优的选项,比如,出去吃?”
他试探着问一问,因为面前的一桌暖心早餐实在没法下咽。
不想泷川站起身来,好像做出来什么重大决定一样。
“虽然钱挺紧的,不过今天豁出去了,咱下馆子去。顺便……”
“顺便做什么……”
“顺便看看城楼上的公告,其他三家究竟派了谁。”
明非猛然回忆起,还有昨天定下的决斗的事情,希望派出的是三个软蛋,这样自己就有一线生机。
不过想起古炎和兰苍水志在必得的样子觉得希望不大,他们一定会派出高手,可明非希望的只是活下来而已。
他又问:“公告?是谁发的公告啊?其他三家吗?”
泷川:“是的,不过要长老会同意才能签发公示。”
听她提起长老会,明非的疑问又来了。
“这个长老会是怎么回事?”
泷川从墙边的衣柜拿出一件干净衣服,慢条斯理的解释着。
“长老会是最高权力机构,拥有仲裁权。表面上是四大家族在控制人族,治理人族,但其实所有事情都要通过长老会。本来人族领袖和长老会共同治理,相互制约,不会因为哪一方权力太大而失衡,可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,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。
“后来怎么了?”
“你的父亲,也就是明叔,是上一任首领,自从那场世界大战之后,已经整整十八年,人族没有首领,四大家族明争暗斗,全内耗了……从此,长老会一手遮天,四大家族要么献媚,要么屈服,没有什么自己能完全做主的事情。”
明非不解,又问:“那不听那帮长老的话会怎么样?”
泷川把衣服披到我身上,一本正经地说:“会死人的,我没开玩笑,真的会死人的,而且,他们喜欢以神的名义处决人。”
她的语气不容置否,明非能感觉到,长老会权势确实不小。
“长老会,有很多人?”
“据说只有十人,没几个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。就算四大家族首领拜访进贡,也只能隔着山洞远远问话。”
明非:“杜泽是什么人?”
泷川把鞋子递给他,“他是长老会的发言人,族内的事情全是他在打点。”
明非不太喜欢杜泽,随口便说:“这家伙张嘴神,闭嘴神,还总喜欢把正义挂在嘴边……”
“明非,不是所有把正义挂在嘴边的人都是正义之人,他们只是希望正义为他们所用,正义可以是裁决的天平,也可以是杀人的利器……”
听了她的话,明非陷入沉思。
“杜泽到底是不是神?”
“他?当然不是。尽管他穷其一生想要成为神。这世界真是荒唐,有人穷尽一生,求而不得,有人与生俱来,却难舍难弃,多么讽刺啊……”
明非看得出,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种神色,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哀伤。